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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志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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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美国有个糟老头子写过一篇叫做“老人与海”的小说，有很多人喜欢。据说这个老头子从此觉得自己很威风，而且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事实，于是他就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海明威。我读了这篇小说后觉得有什么呀，不就是一个老男客出海捕鱼，结果一无所获的事吗。老头子其实挺没有面子的，可是他又不肯承认。要是换了一个脸皮薄一点儿的年轻渔夫，说不定早就投海自杀了。不过海明威自己后来倒是饮弹自尽，这还算是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结局。你想想看，一个人几十年拼命干着同一种工作，也没把自己给干腻了，而且一直到老了以后还没干出点儿名堂，不仅没有开一家捕捞公司，买一两条拖网渔船，雇他一二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剥削剥削，享受一下私有制的好处，反而弄得连过夜的粮食都没有，只好拚着一把老骨头，带病坚持工作。也不知道他和别的上了年纪的人有什么不同，如果他也挺着一个将军肚，我觉得那简直是自我嘲讽。他甚至连哪一片海域可能会捕到鱼都没弄明白，也不好意思腆着老脸向别人打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跑到大海上去瞎碰运气，简直像买彩票一样心里没底。所以他一连几天都是空手而归。不过后来据说他搞到了一条特别大的鱼，大得几乎把他的船掀翻。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见到过那条鱼。可是要是有人公开宣称老头子根本就没搞到什么鱼，他肯定不干。他会跳起来喊：不是有鱼骨头为证吗？但是关于这事我们还是要说：鱼骨头能证明什么呀？证明它在还没有成为鱼骨头之前，还是一条完整的鱼的时候，就成了你手中的猎物？可是你不是捕鱼去了吗？捞一副鱼骨头回来做什么呢？熬汤喝呀？难道可以做成标本来供人参观，拍照留念？都像你这样，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跑到世上来混了。比如说，可能就有人拿着一大把牛毛来，说他养了好几千头牛，问你买不买他的牛奶。还会有人翻出几麻袋照片，说这都是他（她）的男女崇拜者寄来的，你要不要挑一个去做你的女（男）朋友。谁信呀！换句话说，不是说鱼的肉被另一群鱼吃光了，所以净剩下骨头了吗？这就等于承认，到头来你还是被鱼给耍了。到底是你捕鱼呀还是鱼捕你，你不是指着这条鱼去养家活口吗？现在好像是在你面前摆了一桌特别丰盛的酒席，等你提起筷子正准备夹菜时，突然桌子被掀翻了，什么好酒好菜全都扣在地上，都不能吃了，害你满口的涎水只能又吞回肚子里去。这不是比没见到过这个席面更让人难受吗？没准那些鱼是故意戏弄你，专门给你满怀的希望，然后又当着你的面把那些希望一条条撕碎。老渔夫可能自己也觉得受到了侮辱，他挺委屈的，所以最后虽然败得一塌糊涂，还是死要面子的说：我可不是生下来就准备着给你们打败的呀！那意思就是说，我可不是专门给你们当菜吃的。
行了行了，我觉得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够惨的了，如果老渔夫的妈还在世，他说不定会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一场。其实有很多人都和这个老家伙差不多，中国的鲁迅还专门写过一篇小说来挖苦这种人，说他们虽然败了，但是比较善于开导自己，就这么七开导八开导，就突然找到了胜利的感觉。唉，要这样做人还真是不如做一条鱼呢。古代有两个还不太老的男人就在一个叫濠梁之上的地方开过一个研讨会，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们的意见没有统一，一个说做鱼好，一个说你又没做过鱼怎么知道就一定比做人还好呢。后来还是不了了之，大概是因为，虽然他们想做鱼，但做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要学会喝很多水，其次要学会不用鼻孔呼吸，第三还要习惯于不穿衣服。这几条看来都比较难，于是他们就开导自己说，还是做人吧，虽然做人不太快乐，但是，不是常言说得好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混一天算一天吧。你看，人就是这样，讨论了半天，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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